《时病论》讲习

主讲人：唐略

著《思考中药》

编著《重编时病论集注》

整理《民国全国名医验案类编续编》

   《全国名医验案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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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课程使用的教材为《重编时病论集注》，现已出版，大家可在当当、京东等途径购买。

 

 

今年年初，重读我6年前编写出版的《重编时病论集注》，感慨颇多。

我竟然觉得，我是在读一本新书，其中崭新的观点和方法扑面而来，令我非常受用。都说“经典可以常读常新”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吧。

 

的确，经典中的很多东西，是需要经历了足够的临床实践后才能领悟的。

我最近两年在讲习何廉臣的《全国名医验案类编》，其实，把这本书和《时病论》比照起来阅读，我们会发现，《类编》就是按照《时病论》的框架和病名体系编订的，它就是《时病论》的“临床实践经验集”。

 

在这次重读中，我对原书中的一些瑕疵、错漏进行了修正，增加了很多注解，其中多数是我的心得。于是有了我们自印的内部参考资料《重编时病论集注（第二版）》。

 

早就有朋友让我讲一讲《时病论》，但多年来都没敢讲，前年讲过其中的医案，反响很好。这一次，我打算把《时病论》的正文部分讲一讲，先理出一个框架，算作一个导读。

这是一本无比美妙，也无比实用的中医书，是中医入门、进阶的大好法门。这也是一派传承，作为其中的受益者，我有责任将其传承下去，发扬光大。

 

后附《重编时病论集注》初版的序言，从中可见我们的传承，以及本书的体例： 

当年，我在恩师胡有衡先生门下侍诊。有一次，来了一个湖北的小伙子，主诉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四肢剧痛，不能动弹，在当地医院测得磷酸肌酸激酶为355，超出了正常值的一倍，诊断为重症肌无力。

这个病，根据症状及诊断结果，都在中医“痿证”的范畴，但师父并没有被历来各家方书上关于“痿证”的论述所局限，而是仔细地望闻问切，进行辩证，最后得出结论，说：

“这是一个暑证，发于秋，属伏暑晚发。”

处方用了石膏、竹叶、青蒿、荷叶等解暑药，同时宗《内经》“痿证必取阳明”之旨，加清胃散。从服药开始，病人就再未出现症状；三剂药后，再去检查，磷酸肌酸激酶便回归正常值。

 

我知道，师父能用三剂药治好那个小伙子的所谓“重症肌无力”，正得益于《时病论》这本书。

师父常对我们说：

 

“风为百病之长，绝大多数病源于伤风感冒，因此，能治好一年四季的感冒，把握其来龙去脉，扣准二十四节气用药，你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中医了。”

 

而《时病论》一书，正是针对一年四季的感冒而作的，它不但讲感冒，而且讲感冒误治之后，可能引发哪些其他疾病，因而把各种杂病跟时令病都联系起来了，这为辨证论治增添了一个新维度。

况且，无论面对什么病，处方用药都要考虑时令因素，《时病论》无疑又是一个最佳向导。师父学医时，《时病论》这本小书可以说是走到哪就带到哪，有空就读，几年间竟读坏了十几本！

 

师父如此重视《时病论》，得益于他的岳父，也是他的师父，江西名中医袁学农先生（民国时期上海名医袁竹荪之子，又师从姚国美，解放后任江西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中医科主任）。他在临床上尝到了这本书很多甜头。所以，现在对我们这些弟子，他也要求仔细研读《时病论》。

 

大家都知道，《时病论》是清代名医雷少逸的代表作。建国后，市面上有很多版本，人民卫生出版社1964年版略有删节，后来的该社的新版及中国中医药出版社的版本，又把这些删节补上了。但薄薄一册，又无注解，在浩如烟海的中医书中，总难以受人重视。

而且这本书在编排上有其缺陷，往往先论病，讲治法，而与治法对应的方子没能及时跟上，要一边读正文一边在“拟用诸法”中去查找方剂。这给初次阅读这本书的人带来了很多不便。我读了很多遍才习惯这种编排。

 

有鉴于此，我们打破了传统的古籍整理的模式，在不拆散原书整体构架、不丢失原书文字内容的基础上，对《时病论》进行了重新编次，将方药补入正文之中，使理法方药清晰直观；

并把散见于各章之后的“拟用诸法”合并到书后，列为“临证六十法”，以备查阅。这项工作使《时病论》更便于阅读。

 

我们学习《时病论》，首先得益于师门传授。

师门数载，春夏秋冬几番轮回，每到一个季节，师父就会谈及《时病论》中相应的章节及这个季节常见的疾病、临床中需要注意的问题。师父常说：“中医分析疾病，必须具备三才思想，也就是不离天、地、人，天有四时，故论病必究四时之气，处方用药亦必宗之，方能丝丝入扣。”

本书中【】中的内容，就是我师门受教之时的所闻及心得。

 

在研习《时病论》的过程中，我们也注意查阅前人的研究成果，历代对于《时病论》的注解，最著名的有两家，一是晚清陈莲舫的《加批时病论》，一是民国医家何廉臣的《增订时病论》，都是民国时期的版本，经过多方搜求，我都找到了。

 

陈莲舫（1837-1914）是清朝名医，为青浦陈氏世医第十九代传人，曾五次应招进宫为光绪皇帝、慈禧太后治病。从今存的医案看，陈莲舫的医学思想受《时病论》影响很大，他对时令病有着精深的理解和圆熟的运用。

他曾逐句对《时病论》加批，这些批语，很多都是他的见解与阐发，但从整体上看，则是对《时病论》的一个导读，提示后学如何去读这本书。

他在这本书的序言中，就明言是为了教徒弟而批注这本书的。从序言和批语的语气，我甚至猜测，这并不是为备课而批注的，而是直接在某位弟子的书上加批，以引导他读这本书的。

到底是哪位弟子当年有幸得到陈老先生这般器重，我们今天已不可得而知之，但通过这本书，我们可以得到与那位弟子同等的真传。

 

我们把陈莲舫的批语全部录入重新编次的《时病论》中。原书是眉批的形式，我们将眉批插入正文，为其找准最恰当的位置。整个工作花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才得以完成。通过这个过程，我们又跟陈莲舫就时令病进行了一次深入的长谈，或者说，陈莲舫老先生的英灵在字里行间引导着我们细细地温习了一遍《时病论》。这是一个令人无比愉悦的过程，其间的收获，我们“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书中陈莲舫的加批用楷体字排版并在段首加*以区别。

 

何廉臣（1861-1929）生于世医之家，博学诸家，兼采西学，尤擅时病，其《增订通俗伤寒论》、《全国名医验案类编》，体大而虑周，为后学津梁。

其《增订时病论》，主要是对《时病论》原文的冗繁之处作了一些删节，同时给《时病论》加了一些按语。这些按语虽然不多，但也足以补《时病论》之不备。我们这本书仍遵循雷少逸原著，对于何廉臣删节的部分，不予删除，只将何廉臣的按语收入。书中凡出现何廉臣按语，一律用楷体字排版，并在开头注明【廉按】。

《时病论》的作者雷少逸的生卒年为1833-1888，他跟陈莲舫是同龄人，何廉臣相当于他的下一辈人，在《时病论》问世后，马上就有人如此重视，加以点评，也足见这本书在当时影响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