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律师为坏人说好话是真的吗?

2022-03-21

立即购买
  • 课程介绍
  • 用户评价

第15节 律师为坏人说好话是真的吗?

 

一、一个小故事

为敌人辩护

约翰·亚当斯律师答应为英国士兵辩护,这着实令1770年的美国人大吃一惊。

英国人的征税法已经让北美殖民地人民无法忍受,反英情绪正激烈,这群英国士兵居然在街头公然开枪,杀死了五个平民。更何况,亚当斯原本还是以反对英国压迫而闻名的。但这一次,他却顶着激愤的群情,替一群英国国王派来的杀人犯打起官司来。要知道,在此之前,被囚禁起来的英国上尉和士兵,甚至都找不到几个像样的人肯替他们辩护。

这一年,又矮又胖的亚当斯35岁,距离他成为美国第二任总统还有将近30年时间。在一个英国国旗正被四处焚烧、征税员被人浇上桐油示众的城市,这个决定并不轻松。

通过他的辩护,后人也得以了解这场屠杀的基本脉络:愤怒的人群叫嚷着打死他们,挑衅英国士兵,并且向他们扔去雪球、冰块和石头,后者于是开枪还击。据此,亚当斯在挤满了愤怒的旁听者的法庭里作出如下辩护:如果一名军人在执行职守时杀死一个对他进行侮辱的人,那是一种正当的行为。

他几乎大获全胜。包括上尉在内的六名英国士兵被无罪释放,两人被判处过失杀人。这个结局让大多数波士顿人感到失望,此后一段时间里,他几乎名誉扫地,没有什么官司可打,许多人怀疑他变成了一个亲英派,另一些人则指责他是被金钱诱惑。

在这个固执的人看来,他所服务的,并不是几个他所反对的政府的士兵,而是以上帝之名制定的法律,这个法律假定每一个人都是无罪的,在法庭判决之前,没有权利把任何人称为杀人犯

亚当斯曾带领国家摆脱与英国的战争,第一个将美国政府搬进了白宫,但在晚年回忆起来,他却觉得,只有1770年那场辩护,才是他一生中为美国所作的最杰出、最明智、最勇敢也最公正的事

二、律师为坏人说好话是真的吗?

总的来说,法律上成千上万的法律术语中,犯罪是最容易理解的,因为刑法上的杀人放火和我们日常生活中遭遇到的罪恶没有太大的差别,毕竟一个心智正常的人杀害另一个人,不管我们律师怎样搞,还是恶,这是没有法律的假设和技术设定,离我们的生活最为接近,也最为真实。这也是为何前面大多数波士顿人对亚当斯为杀人犯打官司感到失望。

我们就来看一看,大多数波士顿人口中的杀人犯是怎么来的。

从某种意义上看,我们并非在体验真实世界,我们只是在体验自己大脑对真实世界的猜测。我们体验到的每一个现实,都是大脑根据我们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尝到的和摸到的而产生的模拟,这些模拟同时还基于我们过去的体验,以及我们对这些体验的解读。

在《情绪如何产生:大脑的秘密日常》一书中,神经科学家丽莎·费德曼·巴瑞特(Lisa Feldman Barrett)让我们想象自己正在参观一个画廊。导游带领我们来到一幅巨大的白色画布跟前,画布上布满了随机分布的黑色斑点。

 

我们看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就是白布上有黑色的斑点。这时,我们处在一种被神经科学家称为经验性盲视Experiential blindness)的状态中。我们从来没见过类似的东西,我们的大脑没有储存过可以与之进行比较的形象,因此,我们并不知道要把它当成什么。

 

接着,导游给我们看了一张蜜蜂栖息在花瓣上的照片,并表示艺术家是受照片的启发,进而创作了这幅画。我们都看到这张照片了。现在,再回头来看看这幅画,我们看到了蜜蜂,当然,它就在那儿!我们怎么可能看不到它呢?

实际上,画里并没有蜜蜂。我们看着的仍然是同一张白色画布,同一堆黑色斑点。但是,我们的认知被改变了。

对于这种现象,丽莎·费德曼·巴瑞特写道:你的大脑中发生了什么,进而改变了你对这些黑色斑点的认知?你的大脑从之前浏览照片的体验中汲取了形象,并且加入到了你如今正在看着的这幅画里,构建出了你从这些斑点里看到的熟悉事物——蜜蜂。

你的视觉皮层中的神经元改变了放电方式,进而创造出了不存在的线条,把这些斑点连接成了实际上不存在于画中的某种形状。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正处于幻觉当中。

她把这种现象称为模拟。我们的大脑,在我们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改变了感觉神经元的放电方式来构建出一种对现实的模拟,让这些斑点变得有意义。这种模拟可能和现实差别巨大。

丽莎·费德曼·巴瑞特还写道:通过概念,你的大脑把某些东西联系在一起,而把其他分开。你可能看着三个土堆,把其中两个看成是丘陵而另外一个是大山,基于你的定义。

你的大脑利用已有的概念填空,以便形成对现实有意义的模拟,如果把世界当成一个蛋糕,而你的概念就是一个蛋糕模具,把世界切割成形,这种形状的形成并不是天然的,而是因为有用或者符合期望。这个过程也被称为大脑的建构

常识告诉我们,我们可以通过观察和推理发现关于世界的真相。我们通过感觉以及对感觉信息进行思考,通过对我们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和摸到的进行测量和推理来寻求意义。

丽莎·费德曼·巴瑞特表示,这是一种幻觉。事实上,正相反——大脑用意义这个蛋糕模具来重塑我们的感觉信息,以使世界和我们的观念一致。

而这一切过程都是大脑自行完成的,远在意识参与或控制之前。

我们再来看一看,亚当斯眼中的杀人犯是怎么来的。

对律师而言,这个杀人犯的字眼,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杀人这个法律事实,就是一个人将另一个人的生命剥夺的行为,这个主要看证据,包括口供、视频录像、证人证言、血迹、书证、物证、法医鉴定等。另一部分是,这个不像杀人行为可以法医鉴定,是否是实施了犯罪行为的罪犯,这个判断哪里来?人民法院依法生效的判决。那么在法院依法生效的判决出来之前,这个人是不是杀人犯?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十二条 未经人民法院依法判决,对任何人都不得确定有罪。这个法条的字面意思很明确的回答:在法院依法生效的判决出来之前,不能把这个人看做杀人犯,至多称作犯罪嫌疑人。这就是无罪推定的概念。大家注意,律师和大多数人一样,在为犯罪嫌疑人辩护的时候,都只看到指向这个犯罪嫌疑人是杀人犯的证据,而不是杀人的事实本身,不论是口供、视频录像、证人证言、还是血迹、书证、物证,这些证据是不是事实本身,不是,证据与事实之间的桥梁,取决于你的大脑对证据的建构,即利用已有的概念填空,所以证据得出的是一个个信息,而不是事实。既然是一个个信息来自人脑利用已有概念的填空,那么人脑利用不同的已有概念对证据进行建构,将产生不同的信息。换句话说,大多数人没有无罪推定概念,受证据等第一信息的沉锚效应影响,建构出杀人犯,但律师基于无罪推定的概念,克服了沉锚效应的干扰,建构出犯罪嫌疑人

看了上面这些内容,你就可以理解,第一,我们绝对不能把第一信息当成一个事实,它仅仅是一个信息。第二,信息的可靠性,最终取决于建构信息所利用的概念。

回到为敌人辩护这个故事,可能大多数波士顿人接受到的第一信息是士兵杀人,由于他们既没有无罪推定的概念,也没有正当防卫等法律概念,除非他们像律师那样学习或体验到这些概念,否则就会建构出律师为坏人说好话的事实。

 

直播间

最新问答

专题推荐